2021年02月07日 星期日
一纸家书寄相思

    亲爱的阿嬷:

    距离上次见面又过去两个多月,照理说这么近的距离我该常去看您,可人总是很奇怪地在还拥有时不会那么懂得珍惜。您已步入鲐背之年,虽然每次见面您总是像小孩子般向我诉苦您身体上的一些小毛病,但所幸大体上一如既往地健朗,几次回去老家第一时间不见您的身影,我就知道您又在后院忙活您那宝贵的菜园子,我与父亲、爷爷多次劝阻您不许再下田劳作,但您总是以“一辈子干惯了,端坐享福,反倒容易招致病痛缠身”为由反驳,父亲便在后院开垦一块菜园供您“劳作健身”。

    穿过后堂,果不其然看您俯身在那摆弄菜苗,我大声唤您,您直起身子竖耳辨听,转过身看我立于后门,便丢下手中的活向我走来,像个玩耍弄脏自己的小孩,一边拍去裤脚沾上的泥土,一边露出和蔼温柔的笑容:“怎么今天有空回来看我?”

    我打趣道:“回来看看您的菜种熟了没,我在外面没吃过,特意回来吃。”您一听便来劲,邀功般地跟我介绍起您近日的“战果”,临走前还非让我带一大包去尝尝。

    我拉着您回客厅坐下说话,询问您的近况,您扯了不少家长里短,最后说了自己最近血压有点高,吃了降压药已渐渐稳定下来,我心中顿觉一沉,思绪一下子被拉到小时候——那会

    儿父母外出务工,留下我与弟弟让您照看,模糊地记得您总是早早地准备好地瓜粥和蒸鸡蛋便下地去了,傍晚从地里回来便又要劈柴给放学回来的我们做饭,如赶上临近村庄的庙会或佛诞,您势必不辞疲惫地要带上我们去凑热闹,待到皓月当空您只能用满是老茧的手背上背一个、地上牵一个往家走。后来母亲回来接我们去省外念书,那是我们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别,只记得那次分别您和我都哭得泪人儿一般,大巴车即将发动,我还隔窗拽着您的手不肯放……八年后我回来谈及那时那景,您是又欣慰又不免落泪,大概是因为您觉得我对您的深厚情感便是那时积攒下的,而我不曾忘却,实际上我对您的情感岂是几件事能

    说清道明的。

    后来,我上高中、上大学、开始工作,与您的分别成了家常便饭,您也习惯了我阶段性地回去探望您,有几次放假我没能回去,您便急得向父亲打听我是否在外学习工作不顺,父亲向我转达您的盼念之情,我才知道,原来您一直数着我该到家的日子……工作后我每次回家给您塞零花钱,

    您推脱不过后收下,过年了又作为压岁钱发回给我,我佯装生气不要,您又说帮我先收下存作“老婆本”,我被您逗得哭笑不得;每次我的工作有所变动,您也总是能从父亲

    那及时收到消息,他成了您关注我的“转播台”,见面时您总不免提醒道:“工作、职务有了变动是公司对你能力的肯定,但你不能骄傲,你要脚踏实,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贪污,要凭自己的本事赚钱。”您没读过书,但这些话却总对我说,我牢记于心、胜过各种警示教育;去年自驾带您到厦门游玩一日,您像小朋友出游

    般开心,在公园里拉着我到处走走逛逛,直到累得找了石凳坐下,您说:“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出行了。”我顿时没了笑容、陷入沉默,缓过神来哄您道:“怎么会呢,您这辈子还没坐过飞机,我还要带您坐飞机去北京。您那么喜欢拜佛,我还要带您去天坛进香呢。”您笑着说:“好好好,等你结婚了让你媳妇扶着我去。”我说:“好,您走不动了我让她背您”。

    “愿因三青鸟,更报长相思。光景不待人,须臾发成丝。”我最亲爱的阿嬷,虽然您可能看不懂这封信,我也不会肉麻地向您表达,值此新春佳节来临之际,祈愿时光慢逝,我能与您常相聚,听您絮叨、陪您看戏、扶您进香、带您游玩、陪您老去。

    曾孙:蔡航